【附錄】新課綱推薦選文15篇如下──
先秦:燭之武退秦師(記敘),諫逐客書(應用議論),大同與小康(說明)
漢魏六朝:鴻門宴(記敘),出師表(抒情應用),桃花源記(記敘)
唐宋:師說(說明議論),赤壁賦(記敘抒情議論,辭賦類),虬髯客傳(文言小說)
明清:項脊軒志(抒情記敘),晚遊六橋待月記(記敘),勞山道士(文言小說)
臺灣題材:勸和論(議論),鹿港乘桴記(記敘),畫菊自序(駢文)

( 108年學測) 簡媜夏之絕句
甲 我一面吸吮咀嚼那金色的甘芳,一面流下淚來。我家,因父親的關係,
自民國42年至民國104年擁有一棟宿舍,我們在其間生活成長。然後,父
母相繼棄世,我們必須還屋。把這棟曾在狂風驟雨之夜與我們相依為命的房
舍繳交回國防部。而這芒果,就是我跑到屏東故宅─那棟不再屬於我的故宅
──中去摘來的。
這是故宅院子裡西邊那棵樹上的。從前,母親身體安祥(祥,應為「詳」)
時,芒果季節我們若未回家,她常會打包寄來臺北。「臺北沒芒果賣了嗎?
你就不能省點心嗎?」父親咕咕噥噥,然而母親還是照寄。
今朝晨涼中,趁我齒牙猶健,鼻舌尚敏,我來啖我昔日故園中的果實,
來重溫我猶暖的對雙親的感念。(改寫自張曉風〈這些芒果,是偷來的嗎?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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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 余既為此志,後五年,吾妻來歸,時至軒中,從余問古事,或憑几學書。
吾妻歸寧,述諸小妹語曰:「聞姊家有閤子,且何謂閤子也?」其後六年,
吾妻死,室壞不修。其後二年,余久臥病無聊,乃使人復葺南閤子,其制稍
異於前。然自後余多在外,不常居。
庭有枇杷樹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蓋矣。 (歸有光〈項脊軒志〉)
下列有關甲、乙二文中「故居」的敘述,最適當的是:
(A)二文皆是作者離鄉多年後,偶爾回故居暫住的憶往之作
(B)二文皆透過作者與親人昔日在故居中的對話,表達對親人已逝的傷懷
(C)甲文的「重返故居」顯示思親之切,乙文的「室壞不修」暗示作者尚未
走出喪妻之痛
(D)甲文直接指出作者與家人曾同住故居62年,乙文則以「五年」、「六年」
揭示作者與妻曾同住故居11年
答案:(C)
詳解:(A)二文都未明確指出返鄉、回故居暫住 (B)甲文的對話,非作者與
親人間的對話,屬於作者父母親之間的對話 (D)甲文「在其間生活
成長」,不等於作者與家人同住故居的年數,期間她可能外出求學數
年。那62年中只表示她與家人曾擁有那一棟宿舍。乙文中的「五年」
指的是作者寫作〈項脊軒志〉後的五年,不能算是他與妻同住的年數。
「樹」在甲、乙二文中的意義,最適當的解說是:
(A)甲文的芒果樹象徵父母安康
(B)乙文的枇杷樹象徵思念長存
(C)二文作者皆於親人亡故後「植樹」紀念
(D)二文皆透過「樹在人去」領悟生死有命
答案:(B)
詳解:由(甲)文「父母相繼棄世」推知:(A)「芒果樹象徵父母安康」不正確
(C)二文作者都沒有在親人亡故後「植樹」紀念 (D)二文皆透過「樹
在人去」表達對親人的思念,與「領悟生死」無關。
今天一清早,掀開簾子看看,玻璃窗上已撒滿了水珠,啊,真好,又是個下雨天。
雨下了十天、半月、甚至一個月,屋子裡掛滿萬國旗似的溼衣服,牆壁地板都冒著溼氣,我也不抱怨,好像雨天總是把我帶到另一個處所,離這紛紛擾擾的世界很遠很遠。在那兒,我又可以重享歡樂的童年,回到魂牽夢縈1的好地方。那些有趣的好時光啊,我要用雨珠的鍊子把它串起來,繞在手腕上。
那時在浙江永嘉老家,我才六歲,睡在母親暖和的手臂彎裡。天亮了,聽到瓦背上嘩嘩的雨聲,我就放了心。因為下雨天長工2不下田,母親不用老早起來做飯,可以在熱被窩裡多躺會兒。我捨不得再睡,也不讓母親睡,吵著要她講故事。母親閉著眼睛,給我講雨天的故事。在熹微3的晨光中,我望著母親的臉,她的額角方方正正,眉毛細細長長,眼睛瞇成一條線。我的啟蒙4老師說菩薩慈眉善目,母親的長相一定就跟菩薩一樣。
雨下得越來越大。母親一起床,我也跟著起來,顧不得吃早飯,就套上叔叔的舊皮靴,頂著雨在院子裡玩。陰溝裡水滿了,白繡球花瓣飄落在爛泥地和水溝裡。我把阿榮伯5給我雕的小木船漂在水溝裡,中間坐著母親給我縫的大紅「布姑娘6」。繡球花瓣繞著小木船打轉,一起向前流。我跟著小木船在爛泥地裡踩水,吱嗒吱嗒7地響。
天下雨,長工們不下田,都蹲在大穀倉後面彈豆子玩。我把小花貓抱在懷裡,自己再坐在阿榮伯懷裡,等著阿榮伯把一粒粒又香又脆的炒豆子剝了殼送到我嘴裡。豆子吃夠了再吃芝麻糖,嘴巴乾了吃柑子,肚子鼓得跟蜜蜂似的。下雨天真好,有吃有玩,長工們個個疼我,家裡人多,我就不寂寞了。
五月黃梅天8,到處黏答答的,母親走進走出地抱怨,父親卻端著宜興茶壺,坐在廊下賞雨。院子裡各種花木,經雨一淋,新綠的枝子頑皮地張開翅膀,托著嬌豔的花朵,父親用旱煙管點著它們告訴我,這是丁香花,那是一丈紅。大理花與劍蘭搶著開,木犀花散布著淡淡的幽香。牆邊那株高大的玉蘭花開了滿樹,下雨天謝得快,我得趕緊爬上去採,採了滿籃子送左右鄰居。玉蘭樹葉上的水珠都是香的,灑了我滿頭滿身。
唱鼓兒詞9的總在下雨天從我家後門摸索進來,坐在廚房的長凳上,唱一段「鄭元和學丐10」。母親一邊做飯,一邊聽,淚水掛滿了臉頰,拉起青布圍裙擦一下,又連忙盛一大碗滿滿的白米飯,請瞎子先生吃,再給他一大包的米。晚上就讓他在大廳裡唱,請左鄰右舍都來聽。寬敞的大廳正中央燃起了亮晃晃11的煤氣燈,發出嘶嘶的聲音。煤氣燈一亮,我就有做喜事的感覺,心裡說不出地開心。雨嘩嘩地越下越大,瞎子先生的鼓咚咚咚咚地也敲得越起勁。母親和五叔婆聽了眼圈兒都哭得紅紅的,我就只顧吃炒米糕、花生糖。父親卻悄悄地溜進書房作他的「唐詩12」去了。
八、九月颱風季節,雨水最多。那時沒有氣象報告預測天氣好壞,全靠有經驗的長工和母親看天色。雲腳長了毛,向西北飛奔,就知道颱風要來了。走廊下堆積如山的穀子,幾天不晒就要發霉,穀子發霉就是一粒粒綠色的麴13。母親叫我和小幫工把麴一粒粒揀出來,不然就會越來越多。這工作真好玩,所以我盼望天一直不要晴起來。麴會越來越多,我就可以天天滾在穀子裡揀麴,多高興哪!
如果我一直不長大,就可以永遠沉浸在雨的歡樂中。然而誰能不長大呢?到杭州念中學了,下雨天,我有一股淒涼寂寞之感,因為我想念遠在故鄉的母親。下雨天,我格外想她。因為在幼年時,只有雨天裡,我就有更多的時間纏著她,雨給我一份靠近母親的感覺。
杭州的西子湖14,風雨陰晴,風光不同,然而我總喜歡在雨中徘徊湖畔。有一次,我凝望著碧藍如玉的湖面,低斜的梅花,卻聽得放鶴亭15中響起了悠揚笛聲。「明亮陽光下的西湖,宜於高歌;而煙雨迷濛中的西湖,宜於吹笛。」我幽幽16地說。於是笛聲又起,與瀟瀟雨聲相和。
二十年了,那笛聲低沉而遙遠,然而我仍能依稀聽見,在雨中……
1.用細節呈現畫面:
2.用細節呈現人物個性: 張輝誠老師談細節呈現
龍應台<目送>
華安上小學第一天,我和他手牽著手,穿過好幾條街,到維多利亞小學。九月初,家家戶戶院子裡的蘋果和梨樹都綴滿了拳頭大小的果子,枝枒因為負重而沈沈下垂,越出了樹籬,勾到過路行人的頭髮。
很多很多的孩子,在操場上等候上課的第一聲鈴響。小小的手,圈在爸爸的、媽媽的手心裡,怯怯的眼神,打量著周遭。他們是幼稚園的畢業生,但是他們還不知道一個定律:一件事情的畢業,永遠是另一件事情的開啟。
鈴聲一響,頓時人影錯雜,奔往不同方向,但是在那麼多穿梭紛亂的人群裡,我無比清楚地看著自己孩子的背影--就好像在一百個嬰兒同時哭聲大作時,你仍舊能夠準確聽出自己那一個的位置。華安背著一個五顏六色的書包往前走,但是他不斷地回頭;好像穿越一條無邊無際的時空長河,他的視線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會。
我看著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門裡。
十六歲,他到美國作交換生一年。我送他到機場。告別時,照例擁抱,我的頭只能貼到他的胸口,好像抱住了長頸鹿的腳。他很明顯地在勉強忍受母親的深情。
他在長長的行列裡,等候護照檢驗;我就站在外面,用眼睛跟著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。終於輪到他,在海關窗口停留片刻,然後拿回護照,閃入一扇門,倏乎不見。
我一直在等候,等候他消失前的回頭一瞥。但是他沒有,一次都沒有。
現在他二十一歲,上的大學,正好是我教課的大學。但即使是同路,他也不願搭我的車。即使同車,他戴上耳機──只有一個人能聽的音樂,是一扇緊閉的門。有時他在對街等候公車,我從高樓的窗口往下看: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,眼睛望向灰色的海;我只能想像,他的內在世界和我的一樣波濤深邃,但是,我進不去。一會兒公車來了,擋住了他的身影。車子開走,一條空蕩蕩的街,只立著一只郵筒。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瞭解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:不必追。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意識到,我的落寞,彷彿和另一個背影有關。
博士學位讀完之後,我回台灣教書。到大學報到第一天,父親用他那輛運送飼料的廉價小貨車長途送我。到了我才發覺,他沒開到大學正門口,而是停在側門的窄巷邊。卸下行李之後,他爬回車內,準備回去,明明啟動了引擎,卻又搖下車窗,頭伸出來說:「女兒,爸爸覺得很對不起你,這種車子實在不是送大學教授的車子。」
我看著他的小貨車小心地倒車,然後噗噗駛出巷口,留下一團黑煙。直到車子轉彎看不見了,我還站在那裡,一口皮箱旁。
每個禮拜到醫院去看他,是十幾年後的時光了。推著他的輪椅散步,他的頭低垂到胸口。有一次,發現排泄物淋滿了他的褲腿,我蹲下來用自己的手帕幫他擦拭,裙子也沾上了糞便,但是我必須就這樣趕回台北上班。護士接過他的輪椅,我拎起皮包,看著輪椅的背影,在自動玻璃門前稍停,然後沒入門後。
我總是在暮色沉沉中奔向機場。
火葬場的爐門前,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沈重的抽屜,緩緩往前滑行。沒有想到可以站得那麼近,距離爐門也不過五公尺。雨絲被風吹斜,飄進長廊內。我掠開雨濕了前額的頭髮,深深、深深地凝望,希望記得這最後一次的目送。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。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:不必追。
比較下面的文段,你有何感受?
例1:記得有一次,爸爸喝醉了,到家很生氣,就開始打人、罵人,就在那天,少年無知的我被爸爸打了。
例2:爸爸氣極了,一把把我從床上拖起來,我的眼淚就流出來了。爸爸左看右看,結果從桌上抄起雞毛撣子倒轉來拿,藤鞭子在空中一掄,就發出咻咻的聲音,我挨打了!爸爸把我從床頭打到床角,從床上打到床下,外面的雨聲混合著我的哭聲。(林海音《爸爸的花兒落了》)